阿乾

原作：万合天宜

西皮：白客/小爱

-AU设定，吸血鬼白客，死神小爱，万万和老板系列的死神吸血鬼衍生，吧

-非RPS，与真人无关，斜线前后不代表攻受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大城小爱在还差一个字的地方卡文卡得痛不欲生我换个风格玩玩【。

 

*

吸血鬼第一次见到死神的时候，他已经在世上混过了不少年岁。

*

当然时间这种东西对吸血鬼而言不具备什么意义，尽管他已见证过一次改朝换代，以吸血鬼的标准而言他还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前些年他遇到过一个和尚，和尚说三千大千世界，无数无量。世间游走着许多像他这样的，超脱常理的存在。常理是他从人类那儿学来的词，人类把他们有限的理解范围内的事物规律称作常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另一些族类眼中不过只是食物而已。打岔了，他说到哪儿？是的，超脱常理的存在，他活得不够久，上百年的岁月里他只见过其中的一些，狼人实在是不太可爱。

那个死神是他遇见的第一个死神。

那天吸血鬼杀了一个人类，误杀。作为一个血统纯正的有出生证明的吸血鬼，他此前从未杀过人。他从小被教育要低调，吸血只是进食，大开杀戒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但是食物在他用餐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惊醒，大呼小叫连滚带爬地逃出窗外自己摔死了，这应该不完全是他的错，吧。

吸血鬼把脑袋探出窗口，看到地上绽开一大朵血红色的花，顿时有点痛心。吸血鬼不能喝死人血，会食物中毒。他用了五秒钟哀悼自己的晚餐，之后的一秒钟内注意到死尸旁边出现一个黑色的影子。

影子是全然的黑，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死尸身上有一团柔和的光芒逐渐汇聚成形，颤动着飘向那个黑色的影子。

“嘿！”吸血鬼冲着影子喊，撑住窗框一跃而下，落在影子旁边。“你好。”

影子吓了一跳似的，往后退开一步。

借着那团飘飘乎乎的白光，吸血鬼看到影子其实有实质的形态，也并不是一团漆黑。黑色的是一件长斗篷，从头到脚拢得严实，兜帽下露出半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睛藏在阴影里。外形像是人类男性，还蓄着考究的胡须，可他绝不是人，吸血鬼很确定，他没有呼吸和心跳。应该也不是僵尸，吸血鬼见过僵尸，虽然性格比狼人要好，可他们总是带着腐臭味，终归是无法太亲近。而眼前这位并没有那种让人退避三舍的气味，在他身边只有干净凛冽的冷空气，像是严冬里冰雪的气息。

不管他是什么，总之不讨厌。

“你好？”吸血鬼又说了一遍，笑得满脸温和无害。

影子还是没有回应。兜帽晃了晃，是他在抬头目测窗户的高度。正常人从那个高度掉下来，都该摔得和他们脚下这具尸体一样筋骨断裂扭曲。

“哦，我不是人，我知道你也不是。”吸血鬼说，说完意识到在人类的语言中他这句话好像是在骂人。“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呃，这好像也不是句好话。

兜帽下面青黑的嘴唇抿了抿，似乎是个笑容。

“我不是人，也不是个东西。”对方模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冷飕飕的幽默。“我是个死神。”

“死神。”吸血鬼重复了一遍，对此并不是太有概念。“你是说因为你在这儿所以这个人死了？”

“这个人死了是因为你把他吓得跳楼。”死神思路清晰，拒绝背锅。“我在这儿是因为我要把他的灵魂引渡到亡灵该去的地方。”

亡灵就是那团浮动的光团。光团有所感知似的，又往高处飘了少许，照亮兜帽下的阴影。死神有一双鬼气森然的黑眼睛，像是漆黑的深渊，深渊尽头涌动着无数亡魂。光团骤然爆亮，仿佛心有不甘，死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徒劳的挣扎。光团在亮至极点时炸裂，零星几点微茫最终被深渊吞噬。

这就是死，吸血鬼想，真漂亮。

“他走了？”吸血鬼问。

“走了。”死神点头。

“死了以后还有地方去，真好。”吸血鬼不无羡慕，“我死了以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死神没有回答他的疑问，抬起手按在他眉心。彻骨的寒意从死神的指腹之下蔓延开，冻结了他的躯体和四肢，一切知觉都离他而去。那只是短短一瞬，死神立刻就撤开了。吸血鬼忘了自己并不需要呼吸，像个窒息的人类一样大口喘气，几乎幻听到自己并不存在的心跳。

“你没有灵魂，不归我管。”死神表示遗憾，“可能死了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吸血鬼像只炸毛的猫一样向后跳开，几乎要飞到半空：“我操！我要是个人的话是不是现在已经死了？！”

“是的，一切活物被我碰触后都会死亡。”

“……我以为你不杀人的？”

“不杀，不代表我不能杀，毕竟我是个死神，除了杀人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死神又似有似无地笑了，“而你并不是人。”

“可我万一要是死了呢？”

“那我可以确定一件事，我连吸血鬼都能杀死。”死神抬起手，“只是个小实验。”

这思维方式逻辑又理性，让吸血鬼无话可说。他张口结舌地愣住，表情堪称呆滞。

死神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语气也挺温和：“天快亮了。”是个善意的提醒。

“对哦！”吸血鬼惊觉，“我该回去了。”

他伸开漆黑的翅膀，半途又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叫白客，你叫什么？”

“1111。”

“……这不是个名字。”

“嗯——”死神侧着头思索良久，“在我还不是死神的时候好像有人叫我小爱。”

“小爱，我真的得走了。”吸血鬼冲死神挥挥手。“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死神目送他消失在黎明前的黑夜中。

*

几个月后白客又杀了个人。

他穷极无聊，就很想再见见小爱。

这次的被害者是个小姑娘，血液里澎湃着年轻人旺盛的生命力，圆圆的面孔也很可爱。白客动手的时候有些惋惜，但没有犹豫。人类在他眼里向来是可爱的，可爱不妨碍他夺取他们的生命。就像人类大多喜欢狗，但这点喜欢不妨碍他们把狗宰了炖肉。

一道阴森的黑影出现在死尸身边。

白客很兴奋地迎上去：“你好！”

黑影大吃一惊，抬起头瞪着不速之客，动作过大连兜帽都掀到脑后。

“搞什么……是吸血鬼啊。”黑影看清白客，做作地拍拍胸口压惊。

白客脸上的笑却收住了，这个死神一脑袋半长不短的大波浪卷发，不是小爱。

“对不起，认错。”白客没停留地转身就走。

“你等等！”大波浪死神在他身后喊，“怎么你还有个相好的死神啊？”

这个大波浪不是个正经死神，白客在心里下定论。但他实在很无聊，又没有见到想见的死神，和这个大波浪随便聊上两句也好。

“……所以你杀个人就为了召唤死神？”大波浪听完白客的叙述，白眼翻得看不见一丝黑眼仁。“你他妈的吃饱了撑的啊？以为死神很闲吗！”

白客插不上嘴，听着大波浪滔滔不绝地抱怨了一番自己的境遇如何悲惨，工时长薪水低休假少还得被个吸血鬼当召唤兽。末了那个乖乖漂浮在半空等死神引渡的亡灵惨遭横祸，被他一挥手毫不留情地打爆。

“没事别乱杀人，不好玩。”大波浪总结陈词。

当然是有事啊，白客想，眼看着大波浪就要淡化成一团黑色的雾气，赶忙出声叫住他。

“那你能不能帮我给你同事带个话？他叫小爱。”

“编号呢？”

“编号？”

“死神没有名字的，我们都是用编号来区分。”

“我——”白客绞尽脑汁，“想不起来了。”

“……那你还是继续杀人吧。”大波浪爱莫能助地耸耸肩，“你知道总共有多少死神吗？实话告诉你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人不能两次遇见同一个死神。”

“那是因为人没法死两次。”白客反驳。

大波浪似乎是没能预见到这个看起来有点呆的吸血鬼居然一下就抓到槽点，被呛了一下：“咳，这不是重点，总之几率低得很，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只要你锲而不舍地杀下去，总有一天会再见到他的，大概。”

说完他摆摆手，变成一团稀薄的黑雾消失无踪。

白客无比沮丧，他都能记得那是个极其简单的四位数字，可愣是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数字。

*

白客时不时就会杀个人，具体数目他已经放弃计算，但一直没有再见到他的死神。

他自作主张称小爱为他的死神。在他看来，他们交换了名字，就好像达成了某种契约。那么小爱就是特殊的，不同于其他死神。他一直很想再见见他的死神，可正如很多年前那个大波浪告诉过他的，这个几率实在是太低了。

不过他倒是见到了一个天使。

天使来带走一个他刚刚杀死的小老头。

小老头看打扮是个教士，举着一个十字架单枪匹马就要驱魔。可惜白客对他信奉的神毫无敬畏，圣水还不如王水效果显著，小老头也实在不经打，轻易就在一块墓碑上撞碎了头壳。最近白客偶尔也会遇到这样的麻烦事，前几天还有两个赏金猎人，拿着削尖的木桩以为能用那玩意儿扎死他。一个没见过的死神带走了那两个亡灵。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每次的死神都是他没见过的。

天使他以前也没见过。天使带着一圈说不清是金色还是白色的光晕从天而降，有点刺眼，白客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黑漆漆的死神。而且天使的发型也有点奇怪，当然他也没见过别的天使，不好说这是个案还是具有普遍代表性。

“你是上帝虔诚的仆人，你的行为感动了上帝，他特地派我来带你去天堂快活。”天使抖动着翅膀对着小老头絮絮叨叨。

亡灵同他身上的光晕融合，天使完成任务就准备开路，并没有注意到一边没什么存在感的吸血鬼。

“那个——”白客礼貌地举手。

天使大吃一惊，如同当年的大波浪死神一样做作地拍拍胸口：“搞什么，是吸血鬼啊……”

“我是异教的魔物，刚才还杀了上帝的仆人，你不打算顺便处理一下我吗？”白客纯属好奇。

“这个啊，”天使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模样，伸着小指掏掏耳朵，“我老板虽然全知全能，但其实很懒得管人界的闲事，处理了你我也不会有加班费。”

“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没问题我的朋友，我是美丽而纯洁的天使，你的一切愿望我都能实现。”天使热情而友好地用刚掏过耳屎的手拍拍白客的肩。“你只要给我钱就可以了。”

白客隔着手帕小心翼翼地捏起小老头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他倒是不怕十字架，但是纯银对吸血鬼来说是种剧毒。十字架上镶嵌着几颗不大不小的红钻，的确挺值钱，于是天使很满意。

“我在找一个死神。”白客说。

“那我就帮不了你了。”天使面不改色，十字架瞬间消失在他手里。“死神在我看来都是一团黑乎乎的没什么差别，一群乌鸦在一起的时候你能把它们一只只辨认出来吗？”

白客思考了一番：“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一只，我能找出来。”

“有道理！”天使很佩服似的，“可我一个死神都不认识。”

说完他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在空中留下一句余音袅袅的祝你好运我的朋友。

白客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晒成灰烬。

*

那些追着白客要猎杀吸血鬼的人类这几年消停不少，他们正在世界范围里忙着自相残杀。

白客路过一个不久前被军队血洗的城镇，死神刚刚来过，他能嗅到他们身上阴冷的气息。他现在已经很熟悉这种气息了。

他在一堵被炸得摇摇欲坠的砖墙后看到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正用刺刀挑起一个不足月的胎儿，那团小小的蜷缩的肉体已经失去生命。在他们脚下还躺着一具尸体，是个孕妇，她的肚子被剖开，内脏从豁口里流出来，而被斩断的头颅滚落一边，死死地瞪着自己被挑在刀尖上的孩子。

白客杀了那两个人，没吸他们的血，他有点犯恶心。

刚杀完人的时候他其实挺后悔，他下手太快了，他们还来不及有任何感觉。不过很快他就不再纠结，反正就算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也想不出有什么花式能让人缓慢而痛苦并且绝望地死去。他贫瘠的想象力对此毫无帮助，在这方面人类永远让魔物望尘莫及。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单纯为了杀人而杀人，白客想。而出现的死神却让他始料未及。

“我靠怎么又是你！”大波浪大呼小叫。

“好久不见。”白客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脸。

能见到久别的故人总是值得高兴的。

大波浪毫无变化，依然咋咋呼呼，对工作诸多抱怨，大哥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乱世啊到处都在打仗你知不知道每天要死多少人我忙的都要死去活来哦不我是死神死不了算了这不重要总之你一个吸血鬼这种时候就不要给我增加工作量了好吗……

“你看，我两次见到了同一个死神。”白客打断他，重点偏离，得意洋洋。

“是是是等天下太平了你该去买张彩票。”大波浪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他们上次相遇时讨论过的话题，“所以你还没见到你要找的那个死神吗？”

白客摇摇头，显得有些失落，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小爱了。

“别灰心。”大波浪居然表现出一丝温情，“你总会再见到他的，我们的时间是无限的嘛。”

“谢谢。”白客笑，“能两次遇见同一个你我很开心。”

他们互道再见，白客觉得自己应该很难再见到大波浪。

每次的相遇都是诀别。

*

人类杀够了同类，又回过头来对付魔物。

白客已经很少主动去杀人，可还是有不少人在他手里送命。不杀了他们死的就是自己，白客也觉得挺无奈。他头上的赏金数额不断增加，很多人前赴后继地想要弄死他。

即使如此白客还是觉得人类挺可爱的，在有限的生命里变幻出无限种可能性。这是他见过的最美好最丑陋最聪明最愚蠢的物种，相比之下自己在无限的时间里凝固的生命多少显得沉闷而无趣。

他很想和小爱聊聊这些话题。

早些年他还有更多的话想对小爱说，有些话他当时觉得很重要，现在却再想不起来。那都不重要了，现在他只存着一点点念想，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再见到小爱。

只能是想想。

*

到底吸血鬼的时间也不是真的无限，白客快要死了。

人类在与吸血鬼的长期对抗中终于摸出点门道，放弃城市传说中的大蒜木桩圣水十字架，选择了比较有实效的方案。白客被人扎了一针管腐败的血液，忍着翻江倒海的难受掐住对方的脖子，那人存了同归于尽的心，并不挣扎，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一梭子子弹全打进白客的胸口。

纯银的子弹。

白客和驱魔人的尸体并排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仰望星空。没有星星，夜空如浓墨一般，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纯银在他的经脉里侵蚀，很疼。白客不知道自己最后会死于这几颗银子弹还是破晓的天光，还是后者比较好，至少在朝阳下化为灰烬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不用意识清楚地感受自己被一寸一寸地腐蚀。

死神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吧。

白客漫无目的地神游，突然很希望来的是大波浪，毕竟他已经遇见他两次，生出了些许亲切感。他很久没见到过什么故人，他的同类大多死了，有些则成了人类豢养的宠物。虽然他和大波浪总是话不投机，但能说上半句也好，聊胜于无。以他现在的状态大概也只够半句。

他没有想到小爱，小爱是他不敢怀抱的期望。

一道黑影出现在白客不甚清晰的视线里。

“好久不见。”他的声音隔着百来年光阴，丝毫未曾改变。

白客僵直了身体，不敢眨眼，如果他有心脏的话，大概也会在这一刻骤然缩紧，不堪负荷地疼痛起来。他连确认的勇气都没有。

“你看起来不太好。”声音凑得近了些。

死神在白客身边跪下，掀开兜帽露出一张没有血色且欠缺表情的脸。好像时间从来不曾流逝，白客又看到了小爱眼睛里漆黑的深渊，深渊尽头是生命的终点。他在这一刻突然想起来一件不再相关的事，小爱说过，他的编号是1111。

“我要死了。”白客冲他笑，“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我带不走你。”小爱摇摇头，抬手指向一边的死尸。“我是来带他走的。”

“我们这么久没见，而且现在我要死了。”白客有点委屈，“你就不能骗我一下。”

小爱安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盖住他的眼睛。

“我来了。”他在白客耳边说，“我来带你走。”

彻骨的寒意席卷而来，吞噬所有的知觉。

*

朝阳耀目的光芒照射在一片银灰色的灰烬之上。

死神扬手，斗篷带起一阵冰冷的风。灰烬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指间缠卷着，最终飘散消逝。

END

跟基友聊这个脑洞的时候被一语点醒，其实是下面这个梗↓

有母女三人，母亲死了，姐妹俩去参加葬礼，妹妹在葬礼上遇见了一个很英俊的男子，并对他一见倾心。但是葬礼后那个男子就不见了，妹妹怎么找也找不到他。后来过了一个月，妹妹把姐姐杀了，因为她认为这个男子会再次出席葬礼。

这个梗我蛮久以前看到过，虽然开脑洞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想到它，这个脑洞也就是，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不过应该是潜意识里受到影响吧_(:зゝ∠)_

总之，瞎写写，莫较真